題材:POI
配對:Shaw&Root 百合砂糖小本子
小說:Lake
規格:A5判、橫書左翻
售價:NT.50
篇章:
<骯髒話>
<小貓>
<Merry Xmas>
販售場次:12/20【CHANNEL SURFING!】歐美影視與推理相關only
全文:
<骯髒話>
愛這個字眼對Shaw的意義不如想像中無趣。在Root仔細傾聽時,字裡冒出碳酸飲料的小氣泡,露出金屬欄杆那一層的冰涼,至少,它是赤裸的:赤裸又缺乏溫度的字眼是值得青睞的,介於肉慾和精神之間,像機器部件一樣,鑲在千萬生命中,卻獨立著。
在Shaw偶發的柔軟笑容中,Root聽得更深一些,像把身子往下探入一口新造的井,有些顆粒從她身上啵哩墜落,沉入井裡。她暗呼不好,待再聽時,她對Shaw發射的那些「可愛」「忠實」或是一點兒「笨拙」,和她落下的帶著試探及興奮的感情,在井裡自動被分辨了開來,那刻意表態的部分像清倉商品般積在井磚縫裡,不久後將被吃蝕同化,剔除多餘的騷動,製成普遍供使用的話語,分置出去。她那雀躍、暴露了童心的念頭,粗糙而魯莽,卻鑽進井底,安在Shaw的脈搏旁邊。Root細聽,脈搏裡並無聲音。
Crap!當她聽見Shaw說這個字時,總自耳後嚐到一股甜蜜,起初她以為Shaw不明白這些帶情緒的字眼,但她錯了,Shaw使用的字語,比一般人使用時聽起來更美妙。
她把自己和Shaw和Machine擱在一條線上看,又很快分開,把Machine移走,她認為Shaw和她都是小孩,而Machine沒擁有過這種階段,Machine存在於每一階段,不會和她們關在同一個小房間裡。她又想著對Finch的愛,Finch有堅固的殼,穩定令人安心,能像電腦信賴技師那樣愛他,但只有和Shaw攪在一塊兒,她才能實現那電流間喁喁的瘋狂,將這些「赤裸而冰冷」的零件組成全新的禮物。
沒有人像妳那樣對我大吼骯髒話那樣悅耳,Sameen,她用眼睛這樣對Shaw說。所有事物通過妳而傳達出來,都迸出白色火花,純粹得令人忘卻疲勞。Shaw回頭看著她的笑容時,困惑的神情裡依然沒有雜音。Sameen!她收起笑容,露出就快被征服的心痛表情。妳是妳的脈搏本身。
光是讓她待在Shaw的脈搏旁還不夠,她覺得還能聽到更多,還想聽到更多,聽見Shaw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聲音。Shaw越無知,她越愛她,Shaw若變得聰明,也許會發覺自己愛上了她。她不確定到時候是不是件好事。能聽見也許比看見來得使她安心多了。
她繼續蒐集各種字眼,不屑的,漫不經心的,好笑的,飢餓的,在閃光一瞬消逝之前攫住,裡裡外外透視淋漓後,再放他們離開。有時Shaw僅僅醇厚地說一聲「Root」,她就放棄了解構,甘願留在聲音的皮面上,讓自己像個在戀愛中傻笑的女人。Shaw讓她第一次容許了事物表層的重要性。
她沒預料過,Shaw會正面回應她的暗中動作,是蓄意也好,無意也好,問她:Root,愛這個字妳聽起來是怎麼樣的?
她覺得Shaw大概只是若有所思,於是她告訴Shaw,愛這個字聽起來就像髒話一樣。Shaw竟放聲大笑,把正在吃的炸洋蔥圈屑末噴了她一身。那時,她覺得Shaw好性感。
怪的是,在她做出這個回答後,Shaw的脈搏旁,就生出了新的聲響,小得令她能聽見,又聽不清楚。她又驚喜,又手足無措,只好祈求這個聲音不要消失,也永遠別放大。
<小貓>
目睹一輛卡車輾斃街角突然奔出的野貓之後,Shaw記不起自己做了什麼。Root在墓園找到她的時候,她瞧著腳邊的土堆,咕噥一聲,這可怪了。
妳不太清楚生命死亡後得去哪裡,是不是?Root說。
我記得有人會帶他們走。她回答。泥土卡在她的指縫裡。
晚上Shaw在吃麵條時想起一些當時的片段。她也記起來這頓飯是久違了的正常,她坐在桌前,拿著叉子像個文明人一樣進食。Root本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,她伸手往餐桌中央摸了一下,是燭火的熱度,裡頭有Root金色的殘影。
她想起目擊死亡時迸發的憤怒,形狀就像一支蠟燭細如毫毛的光芒穿刺空氣。在這股憤怒裡她撿起小貓,脫下外衣把牠包好,沒有吼叫,當然也沒有眼淚。她極力回想著籠罩在那憤怒裡是什麼情景。可能類似於一種把一罐牛奶平均倒進兩三個碗裡的行為。公正,平衡。平衡很接近,只是太奇怪了。
她在流理台洗盤子邊繼續想著這件事。最後她決定再去看一次把貓埋葬的地方,再回來睡覺。屋外風有些大,她覺得嘴唇快被吹到半空中。她想念Root,不確定是什麼原因。其實她不是那麼喜歡貓,因為她容易被貓戲弄。
你還在嗎?她對著那小土堆說。有人帶你走了嗎?
她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,但問了之後她回去睡了一個好覺。
Root兩天後再出現時,她卻覺得那股憤怒的情境又重現了。她看著Root,心跳很快。
為什麼妳看起來很緊張?Root說。
我看到妳就生氣。她說。
今天沒要妳幹苦差事呀。Root說。上回沒陪妳吃晚餐,妳想我了?
不,我就是生氣。她說。
喏!Root將臉送到她眼前。讓妳打,下手輕點。
她瞪著那張笑臉半晌,伸出兩個指頭摁在上面,又拿開。
妳的臉好冰。她說。
碰觸Root讓她感覺好過許多,像是幻想通過實體被安撫了。妳有時候真是什麼都不曉得。她邊嚼麵包,邊瞄Root。她看見她的憤怒像顆氣球飄向Root,套在那頭有時會變換顏色的鬈髮上。就像染髮一樣。她那憤怒變了樣子,從金黃轉藍,又從藍轉深。Root抬起頭,像泡在湖裡面一晚了,臉上透著藍鵲羽毛似的霓光。
妳吃飯時看起來像個人多了。她說。
妳也是呀。Root說。
我可沒有嘲諷的意思。她說。
我也沒有。Root說。
不然平常看起來像什麼?她說。
那我呢?Root說。我現在看起來是怎麼樣的「人類」?也許我對這個比平常妳眼中的我更有興趣一些。
她沉默了。
妳還生我氣嗎?Root說。
不。她說。我只是說不出來。
Sameen,妳真誠實。Root說。我喜歡妳。
她第三次去看那小貓的墳時,心裡已經沒有那種感受了。她站在土堆旁,心想那憤怒,肇因並非卡車,也非小貓。Root令她發覺,那憤怒屬於她自己。原來這就是我的「情緒」。她心想。也許很多其他感受都能簡單地歸納在這裡面,簡單地解釋。當那憤怒的光暈出現時,是在試圖彌補什麼。一般人會哭會笑,我沒有,所以那東西就來了。
Root就像小貓。她心想。看起來很有餘裕,實際上很脆弱,沒有了Machine,Root就無法成為人。也許Root是摸清了這點而接近她的:她情不自禁想照顧Root,讓她們都能好好生存下去。那份脆弱有時看起來刻意,但在某些時刻是真實的。
Shaw突然難為情了起來。她接收到Root所說的「喜歡」是怎麼回事。她討厭貓,但如今這討厭也現出破綻。她發覺喜歡和討厭在她的腦袋裡並不是兩種對立的東西,憤怒和愛情也不是。
<Merry Xmas>
Shaw!快看,我射下了一個天使。有人在樓下叫她。她推開窗,往下看,僵硬的磚路面上站著Root,褐金色的鬈髮蓬鬆如雲。
在哪?她左看右看。
在這啊!看不見嗎?Root說。
她太好奇,外套也沒穿,噠噠下樓,站到Root鼻子前,問她,在哪?
在這啊。Root握住她的手。
如果我真有天射下天使,還是會叫你來看的。Root說。
如果真有那一天,我還是會給你一個白眼的。她說。
好吧!但是,我真的射下一個過。Root把手伸進大衣口袋,張開手掌時,上頭有一個銀色的天使吊飾。
Shaw依約又給她一個白眼。
我本來想把整棵樹都偷來給妳的。Root說。
多謝妳沒有。她說。妳怎麼會覺得我會想要?
因為妳說過。Root說。妳說聖誕樹看起來很好吃。
……那是我餓了。
她問熱狗車的老闆,怎麼樣才算是過聖誕?
和心愛的人團聚?老闆說。
謝了。她擺擺手。
她問Finch有沒有打算過聖誕。
Finch回答若是號碼正好要過,他們也許能搭個便車。不然,Finch拉開窗簾,露出窗外遠方的聖誕樹光芒。看看這個。
她覺得Finch好像言不及意。
接著她在把襲擊John的打手一槍桿子打昏後,心裡大呼一口氣,還是算了吧!把人放倒讓她心靈如此平靜,去他的聖誕節好了。
路上她買了高級牛肉給Bear。
回到房間,打開燈時,她一腳踩到Root不知是掉了還是忘記帶走的手套。她把手套放在餐桌上,走到窗前,學著Finch那樣,煞有其事地把窗簾拉開。聖誕樹閃爍著。她看了幾秒,發現頂端的Merry Xmas大燈下方,細碎的彩光正亮出「To S.S」。就那麼一下子而已。
很老套,但那是Machine送妳的。Root倚在門邊說。
是嗎?她嘴角要抽不抽的,一把將窗簾拉上,像被發現在看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。
Sameen,祝一個人聖誕快樂,就是過聖誕了。Root說。
她想了想,從口袋裡摸了摸,拿出半個在紙包裡壓得扁爛的熱狗麵包,遞給Root。
Merry Xmas。她說。
Root接過麵包,朝她一笑,大口吃了起來。